出身农村的人，对刷墙广告一定不会陌生。小时候我所在的小学围墙上，被邓小平的题词覆盖，内容是： 教育要面向现代化，面向世界，面向未来。

　　随后在成长中，伴随农村政策而变动的政策宣导刷墙一直在变，带有时代气息的计划生育和普及科学知识的刷墙逐渐被覆盖，新建起的工厂墙上出现了三大运营商宣传资费和宽带的广告，莆田系医院男科和妇科的宣传广告。

　　伴随经济发展乡镇居民不断开化，农村相对城市不再是新旧对立面，如今你可以看到宣传京东便利店、京东快递、农村淘宝各种互联网企业的刷墙广告，也能看见人口减少的村子里，许多人家门口停着动辄十几万几十万的轿车，窗户旁空调外机在不停运转的景象。

　　日前，新浪创事记刊登了一篇名为《互联网刷墙人:找墙半小时、刷墙半小时，一天赚1000元》的文章。该文章描绘了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，刷墙生意因为互联网企业竞争关注度，而变得非常炙手。 电商平台开发消费市场，外卖平台希望劳动力来自己这就业，简介明了而又充满本地特色的文案，就像是乡镇市场的互联网品牌公关，这与短视频等下沉市场产品宣传性质迥异，反映出乡镇市场“消费升级”的积极面。

　　在这篇文章，我们能看到天猫国际的宣传语，小米生态链产品的宣传语，可见“五环之外”并不都是凋零和灰沉。在我个人体验，城乡结合部更容易出现囧迫景象，而在美丽新农村，留下来的人生活品质并不算差，在我的老家甚至有亲朋会放弃在北京的便利生活，春夏秋三季专程归来，享受田园生活悠闲。

　　乡镇阶层秩序：缔造了“有闲有钱”的自由人

　　城市有阶层之差别，五环内也有人买伪劣商品图便宜，同样在农村也有阶层之差异： 那些开着“老头乐”悠闲接送孙子上下学的老年人，其实家里在县城繁华地段有商铺，年收入有时候会让逃离到北上广的、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人羡慕嫉妒恨。

　　小镇青年所谓的“车厘子自由”，其实就源自于阶层资源不对等，绝大多数小镇青年还是需要忍受流水线的，这在居民平均收入水平上能找到佐证。小镇经济之所以备受关注，在于阶层秩序是稳定的，因为基数大，所以潜力非常大。

　　俗话说“龙生龙，凤生凤，老鼠儿子会打洞”，在乡土的小社会，某种程度仍在践行这一逻辑。老家斜对面没读完高中的一个女孩，在现代社会的唯一经验，来源于天津三星电子厂的打工经历。

　　到达结婚年龄时，中国劳工市场失去了人口红利属性，其所在的电子厂也在手机市场秩序变动中失去了市场基础，所以她和邻村的丈夫，靠着公公做运输生意的钱在农村过活。她“跑大车”的公公，在生意兴隆的时候，每月有8000到10000不等的收入。

　　你可能想象不到农村年轻人的消费水平，也许你看到过边缘人群陷入消费贷漩涡的新闻，但是有些人比如嫁到邻村的小王，她买新款华为nova是无需迟疑的，她更会开着小汽车去到房价逼近万元每平的县级市去购置日用百货。

　　对于她来说，农村小镇上的刷墙广告更像是一种品牌宣传，偶尔在淘宝买衣服的她，逐渐带动上辈人网购。那些无所不在的标语宣传让她的妈妈感到放心，对品牌符号的熟悉，让她对电商平台品牌形成忠诚。

　　说起来见过，买过没有上当，这就足够了。这是奉行传统乡土的一种关键影响力，口耳相传的经验主义仍占据主流和上风。

　　回流乡土的现代人：在乎自我认同的消费现象

　　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留在大城市，即便能够留在北京也有选择归乡养老案例。这说明乡土社会其实具有环境和氛围的吸引力，不光是事业有成的中老年人会在乎，而且还有受教育一代年轻人。

　　曾两度高考学业有成的，发小的姐姐，她就是选择回归乡土的一个典型代表。曾在帝都IT行业就职，跨国经办业务的她，在漂泊多年后亦然选择归乡，嫁了一个在外界视角看来不算出色的本地小伙，在本地县城从事着一份靠关系才能就任的清闲的职员工作。

　　漂泊过后选择回归熟悉的生活圈，生存境况和品质会大大提升，没有KPI和失业风险，朝九晚五获得平静，这也是一种追求。不过经历过高等教育和帝都国际化大都市生活洗礼后，在消费观念上也一定会出现变化，她与辍学生的生活选择一定不一样。

　　能够忙中偷闲，与父母和亲朋时不时来一次Barbecue的她，话题的重点不是父辈关心的养殖市场行情，而是市内房价变化水平，微博上的明星热搜。她拿起电话就能讲标准普通话，放下电话就说老家话，这种游离在现代和乡土间腔调差异，也注定会产生身份认同间隙。

　　相比于辍学生直接依赖父辈给养，她在乡土面对阶层上迁的压力，也就是从小镇走向县城，从县城走向市区的压力。所以其消费相对来说是理性的，注重经济实惠同时更加看中身份认同。

　　手机从苹果换成小米，装扮更加偏向都市平民的她，在乎的是房子买在什么地段，汽车车型是否适合自己。农村和小镇上的刷墙广告越来越现代化，让她对自己人生选择更加坚定。

　　她的父辈忙里偷闲，可以用50多寸的三星电视看都市综艺，可以用微信给自己打视频电话扯闲，也是一种身份认同的欣慰。

　　刷墙广告由计划生育政策宣导变成互联网平台的过程，我看到了乡村生活的变迁，这也是我作为互联网人最欣慰的一点。